二次构造柱泵

沈阳工程机械有限公司 沈阳机床兴衰解码:“国之重器”何去何从

小编 2024-10-08 二次构造柱泵 23 0

沈阳机床兴衰解码:“国之重器”何去何从

【文/科工力量专栏作者 陈辰】

2012年,整个中国大地热火朝天,一片欣欣向荣。

当年2月,在美国加德纳公布的世界机床行业排行榜上,沈阳机床凭借2011年27.83亿美元的机床销售收入规模,一举成为世界第一。

盛名之下,于2008年就任沈机集团董事长的关锡友其实如履薄冰。

沈阳机床(集团)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关锡友 图源:财经

彼时,沈机集团于八年前并购的生产重型机床的德国希斯公司面临倒闭危机,急需2000万欧元续命,同时上海研究团队需要3000万元。

尽管迎来高光时刻,但整个行业1%的利润率压缩了沈阳机床闪转腾挪的空间。正在德国“救火”的关锡友曾一度崩溃到要从宾馆窗户跳下,了然放下。

“草蛇灰线,伏野千里”。关锡友认为,走到这一步,都是他们自己的主动选择。

2006年7月,一位国家高层领导视察沈机集团视察时说,沈机若只满足于做普通机械机床“这种铁块子”就没有出息,要做数控系统。“如果沈阳机床不做,数控系统在中国做不成。”

关锡友感到震撼同时,也受到鼓舞。

机床行业里面有个说法,不变是等死,变是找死。为了未来,关锡友选择“冒险”。“我宁可站着死。”他说。

至此,沈阳机床开始调转船头,寻找新大陆。

尽管财务较为脆弱,但沈机志存高远,巨额负债投入有别于西门子、发那科之外的第三类数控系统。这是机床行业的制高点和国内机床业的空白地带。

国内业界专家、学者明白,数控机床才是制造业的未来,数控系统则是“大脑”。但“太复杂了,一两句说不清楚”,他们拒绝了关锡友的“入伙”邀请。

在这之前,沈阳机床尝试过几次研发数控系统的努力,不过都以失败告终。这阴影或许并未散去。

当关锡友找到他同济大学的师兄朱志浩时说,“可以失败、可以干不成总行不?”后者这才在上海组建了团队。

“一旦启动这个项目,我的生命就在你裤腰带上。”关锡友补充。

2007年,沈阳机床正式启动了数控系统的研发,在上海建控制技术研发中心,在德国柏林、斯图加特建数控机床结构设计中心。

3年后,沈机又在德国启动了一个名为“阿斯卡”的底层运动控制技术配套产品架构研发。

然而,在技术还没一撇时,试验产生的破铜烂铁在仓库里堆积的越来越多。同时,项目启动以来,纯研发成本已达到11.5亿元人民币。而沈机的顶峰时,利润不过上亿元。

“理想与现实”之间,沈机的矛盾日益凸显。而关锡友的压力是,实验室里的一推废品没法改善财务报表。

“我只能用资金杠杆。”关锡友坦言,“这是我犯的错误,用短期的商业银行贷款做了长期研发投入。”一年期借款,十年期研发。

2012年晚些时候,几乎孤注一掷的关锡友终于等到了i5数控机床的研发成功。当埋头苦干五年的朱志浩发来这个消息时,他难抑激动,或许应该庆幸自己没有从柏林宾馆的窗前跳下。

由于i5“横空出世”,当年12月,关锡友被评选为“CCTV中国经济年度人物”。

不过,成也萧何,败也萧何。i5在后来也让沈阳机床走向一条充满争议的道路。

01 崛起

在i5数控机床之前,沈阳机床曾有自己的光辉,以及沧桑岁月。

机床被称作工业母机。小到螺丝、螺母,大到航空发动机叶片,都需要用机床来加工,是装备制造业最普遍、最重要的基础加工工具。因此被称作“国之重器”。

“‘母机’不强,谈什么制造强国呢!”原机械部副部长沈烈初的慨叹说明了机床对于制造业的重要性。在这一事关工业基础的重要行业,沈阳机床一度被称作“重中之重”。

历经数十年来,“十八罗汉”是中国机床行业不可磨灭的记忆。

“一五”时期,在苏联专家建议下,国家对部分机修厂进行改造并新建了一批企业,其中有18家企业被确定为机床生产的重点骨干企业。业内称为“十八罗汉”。

计划经济时代,沈阳被称为共和国工业的长子。鼎盛时期沈阳的一条北二马路两侧聚集了沈阳机床一厂、机床三厂、锅炉总厂、变压器厂、冶炼厂、重型机器厂等37家国内大型龙头企业。

1962年发行的第三套人民币中2元券正面中工人所使用的车床,就来自于沈阳机床,是新中国第一台自行研制的普通车床。

然而,随着市场经济的深入发展,制造业部分转型升级,北二马路这些计划经济时代的“骄子”们开始失落,减产、亏损、下岗、转产、被兼并接踵而至。

1993年,在沈阳市政府的主导下,沈阳第一机床厂、中捷友谊厂、沈阳第三机床厂和辽宁精密仪器厂合作发起成立沈阳机床股份有限公司。此后,中国机床行业的“十八罗汉”,沈阳机床占了三家。

不过,兼并并没有带来立竿见影的效益,机床行业升级转型带来的阵痛使沈阳机床开始走入低谷。

当时,沈阳三大机床厂的固定资产净值仅为原值的39%,远低于全国工业平均62.6%的水平,二十年以上役龄的设备占50%以上。

此外随着“拨改贷”、“利改税”等政策的实施以及对外开放的力度进一步扩大,机床行业的生产环境急剧恶化。大企业市场有进口机床,而在中小企业市场,一批反应迅速、灵活的‘小机床’也在争抢地盘。

从1993年到2002年,沈阳机床经历了“黑暗十年”。在岗职工数从27000多人缩减到11000多人。其中,1996年,沈阳第三机床厂从“十八罗汉”跌入破产阵营。

“到2002年,我们做了一次很大的改变,把非主业都剥离出来,我们叫主辅分离,实现了一次资本重构。”关锡友曾表示,实施主辅分离是沈阳机床主业向做强做优迈出的关键一步。

这一年,沈阳机床销售规模为13.6亿元,在世界机床行业排名36位。但处于东北这个地域、经济、文化圈内,沈机有自己的壮志,将世界上的知名机床企业马扎克、德马吉、通快、森精机等公司当做追赶的目标。

2004年后,沈阳机床通过并购德国希斯公司、重组云南机床、控股昆明机床,拥有了沈阳、昆明及德国阿瑟斯雷本三大产业集群,以及通过技术研发和体制机制改革,开始了一路飞奔。

三年后,沈阳机床营收规模突破百亿元大关;2011年,沈阳机床销售收入达180亿元,在世界机床行业排名第一,并且连续2年位列世界机床行业销售收入榜首。

值得注意,沈阳机床登顶背后,1999年中国驻南联盟大使馆被美国轰炸后,来自军工的订单明显增多;2001年,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推动增长,到2002年底,机床明显供不应求,此后市场规模逐年快速扩大。

到了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市场疲软,但国内出台四万亿刺激政策,机床行业延续了增长势头,直至2011年达到顶峰,沈机的顶峰与此同步。

“中国制造业的大发展,使中国机床行业迎来了快速发展的十年。”关锡友说,机床作为工业母机,制造业发展带动了机床业高速发展。

数据显示,2000年,我国制造业增加值在美国、日本和德国之后居世界第4位,在全球占比上升至6%;2007年,在全球占比再次翻番,达12.3%,超过日本居全球第二;2010年,在全球占比达18.4%,跃升为世界第一制造大国。

此外,关锡友将沈阳机床当期的成功总结为三点:

一是中国经济尤其是制造业的快速发展给机床行业创造了市场环境;二是振兴东北等老工业基地的国策,给沈阳机床创造了良好的政策环境;三是沈阳机床的传承和自身努力。

这一“总结”与业界主流观点相契合。其中,2003年开始,“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政策开始落地实施,推动沈机发展作用明显。

02 陨落

经济、制造等发展常常潜在一定规律,2012年前后,是中国发展的重要节点。

自这一年起,中国经济进入升级转型、产业结构调整期。此后国内部分大中型机械工业企业发展境况开始急转直下,出现危机。

渤海钢铁、沈阳机床、东北特钢、大连机床、秦川机床、北方重工、哈尔滨轴承、大连大化、山东常林、庞大汽车等公司在近年来相继宣告破产重整。

其中,机床行业竞争加剧,进入下行周期,预示着规模扩张时代彻底结束。而由于沈机的产品结构以量大面广的通用类机床为主,受冲击最大。

2012年,沈阳机床迅速由上年盈利逾1亿元转为亏损额约为1763.46万元,现金流也持续收缩。

然而,沈机负债率原本就偏高,在经营出现风险时依然在i5数控技术及共享模式上持续投入,使得负债率持续上升。

市场在萎缩,沈机投入在持续,入不敷出的同时又面临银行抽贷,即便国家曾数次出手,资金问题也始终没有解决且愈演愈烈,经营所得几乎都得用来偿还银行利息。

此后,沈阳机床经营利润连年亏损,高管纷纷离职,以及债务暴雷、退市危机、股价暴跌、资不抵债等负面频频爆出。脆弱的资金链,一旦叠加银行抽贷、发债失败和债务到期,风险便会暴露。

2017年5月29日和7月11日,沈机集团两笔债务到期,关锡友到政府部门协调,资金在最后一天到账。“不用违约了”,2018年初的年会上,关锡友在台上一度哽咽。

数据显示,2012年至2018年,沈阳机床扣非净利润和经营性现金流已连续7年为负。其中,总计亏损逾50亿元。期间,沈阳机床在发展中矛盾重重。

对于沈阳机床遇困,关锡友将原因总结为四点:持续高负债运营,结构性问题突出,体制机制陈旧,历史包袱沉重。

业界内外也围绕这个话题讨论不断。观点主要集中在两方面:

一是沈阳机床国内国际扩张速度过快,又遇到机床行业不景气,加之历史负担重、体制机制不够灵活;二是沈阳机床的i5智能机床产品牵涉精力过多,不是未来的方向。

可以看出,与业界观点不同,关锡友并不认为i5智能机床是沈阳机床遇困的原因。相反,他认为两年内,i5一定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智能化机床的出现,一定会改变世界生产方式,重新定义工业经济,并助力中国由制造到创造的跨越。

在结构问题方面,原沈机集团董事长陈惠仁则认为,“2012年以来,市场需求结构发生了显著变化,中低档通用型单机类产品的市场需求量大幅下降;高档型、定制型和自动化成套类产品的市场需求量却快速增长,这一变化与机床工业的供给能力结构形成了明显的错位。”

由此,沈机在适应传统市场的庞大产能在显著变化的市场面前不可避免地陷入窘境。

另外,企业战略失误,在两轴三轴的通用、低端机床产品市场泥足深陷,在用人、激励、错误的规模导向等多个方面的体制机制问题,也是导致沈阳机床走到破产重整这一步的重要原因。

作为地方明星企业,政府也希望沈机搞创新、尽量做大,在2007年沈阳机床营收突破百亿时,有时任地方政府官员便提出100亿元不算什么,目标要到500亿元。

2016年7月,沈阳市政府办公厅对2016年至2018年每年i5机床的销量、产值等生产经营计划列出了详细指标。政府对企业从战略到经营的插手,被认为“影响不可忽视,效果也一言难尽。”

多年来,关锡友始终没明白自己的KPI如何被考核。他认为,政府三个部门考核自己的三张表,是相互矛盾的。

来自中国机床工具工业协会的报告显示,2019年上半年,宏观经济下行压力加大,汽车、摩托车、内燃机、农机、通用机械制造业等行业主要用户领域的下行,也成为造成机床工具行业下行的直接影响因素。

目前,尽管沈阳机床不断“挣扎”,但仍然没能良好恢复元气,甚至进一步恶化至“一只蝴蝶也能压死大象”。

7月27日,沈阳机床发布公告称,公司有4笔银行借款出现逾期,总金额超过1亿元。

2019年8月18日,沈阳机床因无力清偿美庭线缆的一笔441万元货款而被沈阳市中级人民法院裁定重整。

另外,沈阳机床公告今年前三季度净利润为亏损25.55亿元。控股股东沈机集团债务申报410.57亿元,共有334 家债权人;*ST沈机债权申报为182.99亿元,共有 1512 家债权人。

不过,沈机在连年亏损的情况下,为什么能够不退市?这是因为财政补贴、债务豁免,以及“债转股”。其中沈阳机床最大的救赎砝码或来自“债权转股”协议。

2017年5月,沈机集团、沈阳市国资委、建设银行共同签署了100亿元战略合作协议。此后,当年11月,沈机集团计划实行总额92.51亿元债转股项目,项目资金将全部用到内部资产业务重组和偿还债务上。

如今,中国通用的正式入主,或将为沈阳机床带来新鲜血液。根据11月16日的披露,通用技术集团将投入18亿元资金用于沈阳机床重整。此外,通用技术还将投入35亿元,占重整后沈机集团57%的股份。

2019年12月20日,沈阳市政府与中国通用技术集团签署战略合作框架协议。标志着经过一年多的运作筹备,中国通用技术集团正式重组沈阳机床。

03 争议

“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沈阳机床因开发i5智能机床,饱受着重大争议。

经过艰苦潜心研发,2013年,沈阳机床成功研发出在网络环境下面向用户、基于产品全生命周期的i5智能控制系统,并在2014年初在全球首发了i5系列智能机床。

i5是工业化、信息化、网络化、智能化、集成化(Industry、Information、Internet、Integrate、Inteligent)的有效集成。i5智能机床作为基于互联网的智能终端,实现了操作、编程、维护和管理的智能化。

据悉,i5的技术逻辑是,绕开西门子、发那科的技术专利,不用光栅尺,采用半闭环、运动补偿技术使得产品达到客户要求。在机械精度不高的情况下,i5既能保证机床刀具严丝合缝地复刻出程序既定、客户需求的模具或产品,又能降低成本。

关锡友曾向媒体介绍,沈阳机床的一帮年轻人从源代码开始写起,用了6年时间,原创数控系统CNC运动控制技术、数字伺服驱动技术、总线技术等数控核心技术面世,诞生了“沈阳机床自己理解的运动控制技术”,这便是i5系统技术。

北京大学教授路风对此给予高度评价,称i5是全球第一个使机床成为智能、互联产品的数控系统,走在了德国工业4.0的前面。这份报告在国内业界产生巨大影响。

在对于未来发展方面,关锡友认为,i5会改变世界生产方式;领先西门子、发那科至少5年;是中国制造升级的动量。

但业内的主流声音是,路风的报告和关锡友过分高估了“i5”。

关锡友曾在多个场合解释i5智能生态:“整个i5智能生态非常像苹果,i5操作系统就像苹果的iOS系统;智能终端i5机床,相当于iPhone、iPad等等;iSESOL云平台,相当于苹果的iCloud;WIS车间管理系统,可以随时下载到终端给客户使用。”

可以看出,操作系统、智能终端、云平台、应用,苹果生态链上的几大核心产品,沈阳机床应有尽有。

沈阳机床车间 图源:财经

不过,这套模式并非所有人都认可。有沈机内部技术中坚人士认为,“太超前了,不是神话,是童话。”

即便是i5的研发功臣朱志浩,也是犹疑的。他一直认为,i5OS应该延缓推出,因为生态远远没有成熟。“生态培育需要一个更强大的团队来支撑,我们还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由于关锡友致力于抢占市场先机,i5数控机床的市场检验和迭代时间被压缩得极短。而带来的问题在i5推出早期甚为突出。

例如,2014年,代工商在几百台i5数控机床的主机壳中掺杂了PC材料。最严重的问题是机床撞刀——刀具在切削过程中轨迹发生错误,正在加工的零件从机身飞了出来。

另一方面,沈阳机床作为国内机床行业的老大哥,本来只制造机床主机,此后产品线扩展至包括数控机床和普通机床。其中数控机床需要搭载其他厂商的数控系统配套。

然而,当沈阳机床开发数控系统时,其他主机厂商作为沈机的竞争对手不大可能用沈机的数控系统,i5只能用在沈机自己的机床上。这也是目前i5系统应用的现状。

但从沈机的角度来看,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此外,目前i5的数控系统主要应用在两轴、三轴机床产品上。i5在2014年推出的第一款型号是T3.3,是一款两轴车床数控机床;2015年推出三轴立体加工中心数控机床;2016年,推出第一款应用在五轴机床上的产品型号M8。这些产品尚未解决高端核心技术产品的需求。

i5 M8数控机床

在关锡友看来,传统的技术积累主要是工艺技术,并不代表未来。i5已经是沈机目前最为重要的价值所在,其控制理论、控制精度、成熟度都等技术指标已经全球领先,但在要进行大规模商业化时遇到了资金困难。

推出至今的5年时间,i5数控机床一共出厂了大约2.5万台,其中大约一半直接卖给了客户,一半用以租赁。相对而言,1993年到2011年间,沈机集团卖出了近71万台普通机床。

以往,数控机床之外,传统机床业务才是收入大头。“i5战略”看起来宏伟精妙,但实际执行过程可谓举步维艰,关锡友不得不强令一线销售人员推广i5。

而他对i5相关部门倾斜,很多人委屈不甘。

在销售模式上,关锡友曾介绍,沈阳机床以“零首付”把机床租赁给客户,按小时或者按加工量收费,结算的依据就是机床运转所传输回来的数据。

但是,在外界看来,这样的租赁方式给沈阳机床带来了巨大的资金压力。用户按照使用情况付费,导致资金回笼慢。与此同时,关锡友的销售模式动了同行的奶酪。

沈阳机床采取“激进”销售方式的本质原因被认为是:“i5本身其实没什么销售门槛,公司采取这种销售手段是学习互联网企业占领“入口”,以挤压其它后来者的生存空间。对于这一观点,沈阳机床始终没有正面给出回应。

另一方面,沈阳机床还被曝出对i5系列产品销售人员的考核标准是:只考核销售量,不考核销售回款。这导致大量坏账、死账层层堆积。

尽管i5引发巨大争议,但敢于豪赌,是关锡友身上的一大特性。“无论主动被动,我冒险了,并且敢用一帮保有最原始、最纯粹、最基础创新可能的年轻人,这就是我关锡友的突出贡献”。

他曾透露,i5的研发投入花了大约30亿元,其中9亿元是软件开发成本,21亿元是试错成本。加上产品开发、厂区改造等,总投入约100亿元。

数据显示,2018年,i5机床销售额15.06亿元,占营收30.03%。同期非i5机床销售额为23.45亿元,占营收46.76%。可见几年下来,非i5机床销售额不断萎缩,i5数控机床市占率也不高,沈机预想生态远未达成。

但关锡友认为,i5在网络和计算机环境下开发,具有后发优势,控制软件能够在web和个人电脑上运行。

然而,这个“后发优势”最终还要看市场表现。

04 格变

由于历史原因,欧美机床发展较早,以18世纪为起点,经历两次工业革命洗礼、用200余年的时间逐步走向完善,并带动其数控系统产品形成优势。

而中国机床行业基本上是建国后产物,在发展时间上与发达国家有着差距。

沈阳机床的现状,基本反映了我国机床产业面临的困境。革变、升级,仍然是这个行业的重大议题。

据资料显示,目前我国国内数控机床行业中低端市场基本被我国企业占据,高端产品渗透率在逐渐提升。2018年,我国低档数控机床国产化率约82%,中档65%,高档仅6%。

然而突出的问题在于,在涉及军工、高端装备制造业领域的市场,我国自主高档数控机床供应严重不足,近两年在国家重大专项的支持下虽然有所突破,但市场占有率业仍然很低。

沈阳机床原董事长、中国机床工具工业协会原常务副理事长陈惠仁将近十年来中国机床市场的竞争状态概括为“高端失守,中端争夺,低端内战”。

但经过多年竞争,中国的机床产业格局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原来的十八罗汉,有的已经先于沈机沉沦,也有如济南二机床这样的优秀代表,占据了国内轿车整车冲压设备80%的份额,并开始在国际市场上与一流对手竞争。此外,国内的民营企业已经在机床产业中占据了越来越重要的位置,十八罗汉早已不能代表如今中国机床市场的格局。

中国机床工具工业协会数据显示,2011年,中国金属加工机床市场规模达到创纪录的390.9亿美元,为历年最高。到2018年,已经萎缩至234.6亿美元。

与此同时,全球机床市场也已骤然变化,不容乐观。

根据一项新的gir(全球信息研究),全球机床市场预计未来五年将以-0.9%的复合年增长率增长,到2024年将达到65.5亿美元,而2019年为692亿美元。最主要的机床类型包括加工中心(41.7%)、车床(33.9%)、磨床(8.1%)、电火花机(3.4%)等。下游的大量需求则为机械制造、航空航天和国防、汽车工业等行业。

从机床产业链来看,机床上游主要是零部件生产商,中游是各种类型的机床制造商,下游是行业应用。其中,上游的数控系统、丝杠、电主轴、高端刀具等核心零部件的国产化率较低,在产业链上难以占据技术高点。

值得注意,在沈阳机床破产重整之时,同处于全球机床领域大隈、森精机、马格、吉特迈等不断加大研发投入,在机床核心零部件、数控系统等方面持续进步。他们仍在升级机床产品与解决方案,大力发展五轴机床、复合机床、加工中心、自动化生产线、机器人集成、智能工厂等产品业务,提高机床类产品线技术含量、产品门槛和制造效率,以实现产品附加值和利润提升。

就国际市场而言,成熟的机床市场中,一般机床主机厂商与数控系统厂商彼此独立,互相配套来提供数控机床产品。如德国的西门子、日本的发那科,是典型的数控系统厂商。西门子自身不生产机床,只供应数控系统软件产品,而发那科除了在3C市场有机床主机产品外,在机床产业链里也主要提供数控系统。

图为全球15大机床品牌2017年与2018年的营业额情况对比(单位:百万欧元)数据来源:gir(全球信息研究)

由此,尽管数控机床、数控系统为沈阳机床带来了麻烦,但它们仍是中国机床产业需要攻克的目标。

日前,锡安市场研究公司发布的最新报告显示,2018年,中国占全球数控机床产量的10%左右,价值约为60亿美元。报告同时总结出2018中国数控机床市场的四大特点。

1数控水平:中国的机床数控率在2018年达到29.7%,远低于欧洲、美国、日本和其他发达国家(日本:超过90%;德国:超过75%;美国:超过80%)。其中,金属切削机床的cnc水平为39.0%,高于金属成型机床(仅9.9%)。

2细分产品:数控机床,数控车床和加工中心使用更广泛,其产量占2018年数控机床总产量的近50.0%。在数控车床,中小型卧式车床领域虽然占上风,但中国85%以上的高端小型车床需要进口。

3技术水平:中国依赖高端数控机床的进口,本地化水平不到20%;中低端数控机床的国产化水平高达85%以上,但其核心部件仍然依赖于国外技术。用于国产普通数控机床的数控系统80%以上是进口的,并有85%的伺服系统/电机来自国外。

4竞争格局:中国领先的数控机床制造商由大连机床、沈阳机床、秦川机床、吉尔机床、宁波海天精密机械等组成。然而,在过去的两年里,巨头们已经拥有先后遇到困难(沈阳机床不断遭遇损失,大连机床因违约债券被要求重组整顿),导致产业集中度持续下滑。在2018年,cr10不到30%。

数据显示,目前沈阳机床、秦川机床、中航高科、浙江日发是我国数控机床行业企业的几大巨头公司。其中沈阳机床以22%的市场份额独占龙头,秦川机床、中航高科分别以14%、12%的市场份额紧随其后。

显然,即便遭遇困境,但无论从市场、技术、地位、资源等方面来说,沈阳机床引领着中国机床产业的发展。更为重要的是,沈阳机床对实现“中国制造2025”战略里提出的振兴高端装备制造业的目标不可或缺,某种程度上,它似乎承担着必须完成的任务。

当前,在入主沈阳机床后,通用技术相关人士对于未来的产业布局表示,如果沈机重组落地,未来一定会进行内部整合,进行专业化分工,不能每个企业什么都做,互相掐架。譬如齐齐哈尔第二机床厂和沈阳机床下属的中捷机床厂、昆明机床厂都做重型机床,需要分工。

“技术研发也要协同。北京机床所会成为研发、创新的平台,在解决共性基础技术和追踪前沿技术方面发挥带头作用;大连机床与沈阳机床正在对接,做应用“i5”系统的前期技术协调。”另外,沈机的i5机床数控系统也有望应用在通用技术公司其他机床产品上。

通用技术集团是1998年在6家原外贸部直属企业的基础上组建的国有独资公司,起初以对外贸易为主,后来逐渐成为包含先进制造与服务咨询、医药医疗健康、贸易与工程承包三大核心主业的国务院国资委直管骨干企业。2018年的年报显示,其2018年资产总计1732亿元,利润总额68.8亿,净利润49.2亿。

在制造板块,通用技术集团已有机床业务,它先后收购了北京机床研究所、齐齐哈尔第二机床厂、哈尔滨量刃量具集团和大连机床等四家国内机床行业里的知名企业。

关锡友也对通用技术公司接手持乐观态度,这有利于解决推进i5商用时面对的资金和市场验证问题。同时他认为,企业需要建立市场化的机制,才能吸引优秀人才。

但也有观点称,通用技术公司本身是央企,同样会存在体制机制问题。

通用技术有关人士对此回应说,通用技术下属企业市场化程度非常高,内部收入差距很大,足以吸引国内外高端人才。“机床行业是基础行业,和IT、互联网行业不同,未来不太可能有爆发式增长,这种情况下要给科研人员提供有竞争力的薪酬待遇,才能让他们安心从事基础研发。”

此外,通用技术方面表示,在沈机集团和沈阳机床的未来定位及发展战略上:

第一,对于沈机股份,下一步沿着工业服务、工业互联网方向继续发展,并探索新的业务模式;对于沈机集团,将以传统机床工业为基础,促进产品从中低端向中高端升级。第二,加大创新驱动力度,更多服务关键领域的高端设备需求。第三,在产品质量和企业经营质量下大功夫,真正走高质量发展之路。

然而,重组及全新规划之下,通用技术、沈阳机床的具体执行效果还有待见证。

结语

相信大家都听到过这句话:时代抛弃你时,连一声再见都不会说。沈阳机床短短八年从行业巅峰跌落,直至破产重整,对于每个企业的警示已足够明显。在这个瞬息万变的年代,唯有顺应外部潮流,持续提升内力,才不至于被快速淘汰。时代曾赋予一些企业恢弘,但红利褪色,企业就要学会攻坚图强,平衡发展中的矛盾,如此才能逆势而生。

目前,有研究机构的分析显示,我国机床行业的现状是:低端机床过剩,高端机床大量依赖进口,国内企业技术水平有限,同质化竞争,产能过剩,导致价格竞争,通过压低价格来拓展市场。这导致我国机床企业整体利润率较低,企业成长性受到制约。

而另一方面,数控系统是机床装备的“大脑”,是决定数控机床功能、性能、可靠性、成本价格的关键因素,也是制约我国数控机床行业发展的瓶颈。如今,通用技术的强势入主,体现了一定的社会责任和担当。这对沈阳机床重新焕发生机,以及促进中国机床装备制造业发展、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具有重大战略意义。

不过值得注意,当市场机制在机床行业失灵的时候,也需要国家层面介入。简单说,政策应该聚焦在高端和涉及国家战略产业的环节,支持产业链建设和关键部件的突破,而中低端、市场化程度高的领域应该完全放开。最终,中国机床,乃至中国制造业的升级发展需要政府、企业等各界通力协作来推动!

资料来源:

国企“赌王”关锡友,《财经》杂志:王凤,2019.10

国企改革发展的沈阳机床样本,《中国经济时报》:段树军 张征,2018.12

沈阳机床陨落:7年亏损超50亿 曾是世界一哥今临破产,市界:彭硕,2019.8

拯救沈阳机床 中国机床龙头破产来龙去脉,《财经》杂志:韩舒淋,2019.10

沈阳机床复活记:全球第一、濒临破产、央企18亿救助,《中国经济周刊》:陈栋栋,2019.11

铸匠心 造重器——记“国家卓越工程师团队”中国机械总院集团沈阳铸造研究所有限公司

“国家卓越工程师团队”主要成员在铸造车间对大型铸造件进行检查。辽宁日报记者 赵敬东 摄

团队成员讨论熔炼浇铸工艺。辽宁日报记者 查金辉 摄

工作人员清理砂型表面的浮砂。辽宁日报记者 查金辉 摄

今年1月29日,在星光璀璨的人民大会堂内,沈阳铸造研究所有限公司再次迎来高光时刻。其高端装备轻合金铸造技术团队收获全国首届“国家卓越工程师团队”殊荣,成为辽宁唯一。

沈阳铸造研究所成立于1957年,是我国首批国家级铸造技术专业研究机构,服务国家工程,只做行业领先。从“嫦娥”奔月到巨轮入海,沈铸所如何将“傻大黑粗”变为“轻坚精巧”?让我们一起探寻它的成长密码。

清明过后,气温转暖,金沙江下游水量愈加丰沛。在位于四川省宁南县和云南省巧家县交界处的白鹤滩水电站内,我国自主研发的全球单机容量最大功率的水轮发电机,正在将由天然落差产生的水能转变为电能,为千家万户送去光明。

大型水轮发电机组是衡量一个国家水电装备制造水平的标尺,这座全球单机容量最大功率的水轮发电机组的全部导叶,均实现自主研发,在全球只有少数国家可以做到。它的制造者是来自辽宁的中国机械总院集团沈阳铸造研究所有限公司。熟悉这家企业的人都会亲切地称呼其为“沈铸所”。

沈铸所成立于1957年,是我国首批国家级铸造技术专业研究机构,拥有高端装备铸造技术全国重点实验室、机械工业造型材料重要铸件产品质量监督检测中心等国家平台,也是国家级专精特新“小巨人”、国家级制造业单项冠军、国家级工业设计中心。在这里走出了我国第一台钛合金自耗凝壳熔铸炉、目前亚洲最大钛合金真空自耗凝壳熔铸装备、国内首个适用于铸造车间的AOD精炼炉等诸多“首创”。

瞄准“国之所需”

铸造,一项诞生于5000年前的古老工艺,从原始黄铜片到司母戊鼎、永乐大钟,再到载人航天器、航空母舰……从古至今,铸造在见证人类文明的同时,也是一个地区、一个国家制造水平的重要参照。在高性能复杂结构件高效近净成形等方面具有其他工艺不可替代的综合技术优势。我国已连续20多年位居全球第一大铸件生产国。无论是小巧的螺丝钉,还是坚固的汽车发动机、大型轴承、船体……基本上有金属材料的地方都有铸造的痕迹。

铸造工艺千千万,材料万万千,在“三千弱水”中如何取舍?沈铸所的回答是:国之所需、研究所向。“我们是中国首批铸造专业性研究所,为国效力是基因所在。” 沈铸所原所长、高端装备轻合金铸造技术团队负责人娄延春如是说。

走进沈铸所位于沈阳市铁西区云峰街的办公区,一座始建于1952年的砖红色三层办公楼是那段“火红岁月”的见证者。“新中国成立初期,辽宁是全国重要的工业基地。当时苏联援建的156个项目中,20多个落户辽宁。沈阳是当时全国重要的装备制造业基地。很多大厂都有自己的铸造车间,全国各地的大型铸件都要运到沈阳来做。”娄延春回忆,厚重的产业积淀,为铸造技术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当时,中央决定成立国家级的专业研究所,便选在了沈阳。

1957年2月25日,沈阳铸造研究所正式成立,是原机械工业部直属的事业单位,定位为国家级铸造技术专业研究机构,是国家硕士研究生定点招收单位。

既然走在了全国前列,很多事情要进行零的突破,就连设备、磨具都得自主研发。

在沈铸所生产车间内,一个接满钢管的大型封闭罐上贴着喜庆的“福”字。“这就是由我们自主研发的全国第一台钛合金熔炼炉。这台机器可是我们的‘福’将。为我们打开了‘钛’这个巨大的市场,也为国家航空航天事业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中国机械总院集团沈阳铸造研究所有限公司董事长、党委书记谢华生表示。随后他又指着这台机器旁边的另一台大一些的方形设备说:“这台是目前亚洲最大的钛合金熔炼炉,可以熔炼2.5吨重的材料。”

攻坚,是沈铸所与生俱来的使命,自成立以来,除了“第一”“之最”之外,这里还承担了国家科技部重点研发计划、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工信部“高档数控机床与基础制造装备”科技重大专项等众多国家科技项目和配套项目。至今已取得科研成果700余项,作为铸造标准第一起草单位制定了80项国家标准、36项行业标准,并参与制定国际标准2项、国家标准47项、行业标准29项。

后来,随着改革开放大潮掀起,市场经济的石子在科技领域激起涟漪。沈铸所跟随浪潮转制,成为国资委管辖下的央企二级公司。

成立公司了,于是一些声音也随之传出:“已经不是国家拨款了,是不是就得完全看‘市场’了?”“如果做汽车发动机等装备铸造,企业规模很快就能过亿。”……

面对诸多疑惑,时任所长的娄延春坚定地表示:“祖国的需求,永远是我们最大的市场。瞄准高端化、轻量化、复杂化,为国家重大工程服务,是沈铸所不变的方向。”

“事实证明,我们当初的选择是对的。”谢华生表示,铸造是一门应用技术,也是一门“卡脖子”技术,这项技术的高端化、轻量化、复杂化攻克不了,国家的重大工程就无法实现全面国产化,就得永远受制于人。而这种突破可不是几个人干几年就能干出来的,需要巨大的投入,一代人接着一代人攻坚,国家已经在沈铸所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在国家需要时我们必须挺身而出。

在沈铸所会议室的墙上,两封感谢信和一张大合影,彰显着“国家所”的荣光。两封感谢信来自长征五号运载火箭办公室,大合影则是嫦娥五号项目的主创人员。谢华生指着上面几张熟悉的面孔自豪地说,这就是我们的研发人员。正是因为有这些工程的“背书”,沈铸所也成为国家众多工程的供应商。

倾一心于一艺

心心在一艺,其艺必工。为担起“国之重任”,一代又一代铸造人用热血“点燃”炉火,凭韧劲浇铸精品。

铸造,简单而言是金属熔化为液体,流入模具中凝固为所需的构件。在大多数人看来,很枯燥也很艰苦。但在沈铸所高端装备轻合金铸造技术团队成员的眼中却可以用“美妙”来形容。这份“美”源自热爱。

“钛”神奇了!沈铸所钛合金技术产业部副部长刘时兵在谈及专业时,总会止不住地赞美。“钛,是一种非常活跃的元素,它可以和任何元素发生反应,但有时候又‘活泼’得让人头疼,我们在寻找模具时就伤透了脑筋。钛有着超高的硬度比,又轻又坚固。在高温、高压、高湿,甚至是真空环境下都不会腐蚀、变形,重量还不到钢的一半。对于航空航天、重大工程零部件而言,钛合金是最合适的选择,而铸造也是最合适的方式。”谈到“钛”,原本内向的刘时兵就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用他的话说,对钛他是“一见钟情”。

在别人看来,刘时兵不仅“钟情”还很“痴情”,做起实验来,常常需要在炉子边守上几百个小时,吃住都在单位。这份“痴”也是所有“沈铸人”的共同基因。

1992年4月3日,七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以1767票赞成通过《关于兴建长江三峡工程的决议》轰动全国。要建当时全球最大的水利工程,所有相关企业都想参与其中一展身手。但这样受到世界关注的大工程,对产品质量要求非常严苛。

娄延春回忆:“当时正处于我国大型铸锻件国产化的转型期,我们已经完成了电渣熔铸水轮机导叶双精炼铸造的技术攻关。所以我们也很想试试,自己的技术能不能行。一开始三峡电站也不信任我们,认为这种核心部件中国企业还是没有成功的先例。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研发,我们对自己有信心。我们就自己出钱先做了一个,拿去给对方检测。行,我们就批量生产;不行,我们就拿回来再研究,不用国家掏一分钱。”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多轮实验、检测、调整,2003年三峡电站正式将大型水轮机导叶铸件国产化任务委托给沈铸所。这是当时整个三峡左岸水轮机部件中唯一具有国内自主知识产权的大型铸锻件。

接到任务后,娄延春和团队就取消了所有休息日,24小时待命。仅用了一年时间,就圆满完成了合同规定产品的全部制造,一次性通过验收。从此“电渣熔铸水轮机导叶双精炼铸造”也成为我国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大型铸件制造新工艺,填补了国内空白,达到国际领先水平。

“那时候吃饭睡觉都想着三峡的任务,结果材料、模具、设备都准备好了,首批产品在出厂检测时却发现有瑕疵,这可把我急坏了。因为铸造是在封闭容器中进行的,是‘黑匣’结构,看不到过程。要想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只能一点点尝试。”娄延春在车间住了一个多月,最终找到了问题所在。

截至目前,国内外大型/超大型水轮机导叶均采用娄延春团队研发的该项工艺进行制造,沈铸所依托该项技术相继为我国溪洛渡、向家坝、乌东德、白鹤滩等百万千瓦级水电机组提供了配套支撑,产品出口至美国、加拿大、法国、日本、巴西等国家和地区,该项技术获得了2007年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

让“1”变成“N”

铸造,并非是研究从“0”到“1”的新材料,而是要将材料变成产品,需要让“1”变成“N”。铸的过程,就如同烧窑,在打开之前谁都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最终会是什么样子?变数总是存在。没点儿闯劲,难以在“烈火”中焠出佳品。

志不求易者成,事不避难者进。在谢华生看来,在技术攻坚、市场开拓上,沈铸所不仅不避难,还要专挑难啃的骨头啃。

在沈铸所感应悬浮熔炼室内,一个翅膀状的复杂镂空结构部件正在等待装车,发往国家重大工程建设现场。

“这就是典型的内部交错结构,这种结构在教材上曾被明确标为‘不适合铸造工艺’的结构。但是客户偏偏就要这种结构,而且只能通过铸造完成。怎么办?研究呗!”谢华生指着“钢铁翅膀”对记者说:“这是重大工程急需的,我们不仅要做出来,还要做得快、做得好。”

在谢华生以及高端装备轻合金铸造技术团队看来,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填补行业空白,往往是拼出来的。

然而,有了新技术,出了新产品,却不一定会被客户了解、让市场认可,有时还需要一个“引导”市场的过程。此刻,敢拼敢闯更是必不可少的品质。

谢华生原本的研究专业并不是“钛”,但经过一段时间细心观察,谢华生骨子里的闯劲被领导看中,将他调到了钛合金团队。团队刚成立就处于两个市场瓶颈之中。其一,当时正处于机加工技术比较成熟、比较流行的阶段,不少人觉得机加相比于铸造更适合复杂部件的制造。其二,钛合金是新技术,市场认可度不高且成本较高,只能走高端市场。

经过一段时间摸索,谢华生发现机加工产品必有接点,不是一体成型,硬度比不够。而且,加工时间太长、成本也比较高。钛合金的性能与其他材料相比优势独具,只要攻克加工难关将是一个巨大的市场。

“对手有短板、自身有优势、市场空间大。”这样的判断,让谢华生及其团队有了走下去的信心,不断拓展销售渠道收集各种信息。“那段时间,我们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要让大家知道我们能做什么,也要让自己知道哪些地方需要我们的产品。”

不久后,一个偶然的机会谢华生了解到北京相关院所接到一项国家重大航空工程任务,急需制作一个复杂结构的叶轮。此刻这项任务已经有两家国家级单位花费一年多的时间进行研究,却始终没有拿出符合条件的产品,眼看就要耽误工程进度了。谢华生马上来到北京千方百计拿到图纸,用了20多天便生产出了第一个样品。谢华生用家里的拉杆箱装上60多斤重的样品就踏上了去北京的火车,当样品放在北京相关专家面前时,拉杆箱的轮子都压坏了,而样品一次通过审核,各项数据均达标。

这次“自荐”的惊艳亮相,让不少人看到了沈铸所的能力,随后有关航空航天重大工程的订单纷至沓来,沈铸所成为这一领域重大零部件铸造的首选企业。

在沈铸所,所有人都有一个共识,企业今天取得的成绩并不是某一个人、某一个团队干出来的,而是沈铸所几代人数十年的技术积淀而来,未来还需要一代又一代人接续传承。

在所里,技术创新大门全年都在为年轻人敞开。“我们每年都会有固定的基金来让大家进行立项研究,只要项目是有前瞻性的,所里就会不求回报地支持。同时,所里所有的‘老人’都会自觉地不在成果上挂名、不评所里的基金……把‘好事’尽可能地让给年轻人。”谢华生表示。

这种氛围让更多人愿意来到这里、扎根这里,燃烧青春、铸就精彩。

记者手记

打造培养卓越工程师的良好生态

孙大卫

工程师,是实现全面振兴新突破的重要力量。他们使命特殊、岗位重要, 是重大工程的实践者,技术升级的推动者。

辽宁作为科教大省、制造业大省,在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推动高质量发展上肩负重要使命和重大责任。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培养建设一支规模宏大的卓越工程师队伍是一项系统工程,对辽宁而言尤为重要。只有加强新时代卓越工程师队伍建设,加大人才的激励培养,才能为实现辽宁的全面振兴提供支撑和保障。

创新之道,唯在得人。培养造就大批德才兼备的卓越工程师,就需要厚植工程师成长成才的沃土,打造培养卓越工程师的良好生态,为他们建功创造条件,营造见贤思齐、埋头苦干、攻坚克难、创新争先的浓厚氛围。

首先要优化顶层设计。深入推进产学研合作教学模式,将人才培养对标国家重大产业布局、紧贴行业企业实际,让工程技术人才培育更加贴近产业实践。沈铸所常年围绕市场需求为人才搭建实践阶梯,通过国家重大工程为人才提供实践机遇。通过疏通应用基础研究和产业化连接的快车道,加快了科研成果从样品到产品的转化,打造了一个“召之即来、来之能战”的工程师队伍。

健全成长生态。铸造是一项需要“稳火慢功”的应用技术,从研发到生产均不能一蹴而就,需要久久为功。要为甘坐“冷板凳”的工程人建立“恒温”暖环境。沈铸所通过师生关系将知识倾囊相授,通过创新制度为成长架梯,赋予青年科技人才更多担纲领衔、脱颖而出的机会。以业留人,形成人人渴望成才、人人努力成才、人人尽展其才的生动局面。

立好评价标尺。舞好人才培养的指挥棒,优化人才评价,价值匹配是关键。在沈铸所,谁都可以按项目“揭榜挂帅”,实现了英雄不问出处,以实际贡献、创新价值和业绩成果论成败。将评价和激励紧密衔接,拓展晋升渠道,让人才队伍不断壮大。

(辽宁日报记者 孙大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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